行舟

双北，帅府有鬼人设，以及隐藏何二月人设。

民国背景，地点瞎架空，可能与历史有出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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撒宁抄着手看何青简单的整理了下书桌，熄了煮茶的炉火，掐了袅袅的插香，然后转身从桌旁拎了把长柄黑伞。他瞥了窗外晴空万里，指了伞问道：“要下雨吗？”

何青抬眼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撒宁，之后侧着身挤开堵着门口的他，推开屋门悠悠的说：“以备万一。”

迈出屋门日光万顷，刚从堆满书架的采光并不良好的书屋中出来，撒宁条件反射的眯了眼睛。然后他瞧见前面的人回头看他，逆着光站着，一捧阳光从他身后洒下来，密密匝匝漫过了那人的肩头和发梢，撒宁感觉何青似乎拢尽了春光。

“车推着吧，没有多远的路。”

语调低低软软的，撒宁听来却觉百转千回弯弯绕绕，直栽进胃里荡起一阵暖流。他忙点了点头，然后俯身开了锁，推着车吱吱呀呀的跟上了何青的步子。

他们沿着小路拐拐绕绕，一路都是瓦屋小平房，撒宁环顾四周，心中猜测这一片应都是老城的老宅子。原先因城南中有一条河穿过，于是老旧屋宅便基本都坐落于南城，很多屋宅更是临水而建。后来城市繁荣，新兴商业区便往北城拓展，才把整个城重心带向了北边。

撒宁忽然想起一事，他勾了指头摁了车铃。

“叮铃铃叮铃铃——”

身旁的何青闻声侧了脸看他，挑了挑眉，喉咙里嗯了一声，示意撒宁有事便讲。

“先生怎么知道撒某是参谋，莫不是之前认识？”

何青扶了扶眼镜，垂眼笑了，手里的伞嘟嘟的敲着地，却也不回答。半晌，他手覆上撒宁的自行车车头站住，抬眼笑着对他说：“我们到了。”

撒宁被他笑的晃神，赶忙转移目光打量四周。只见面前是一处小宅子，苔痕上阶绿，拱门斑驳的，约莫是有一阵年月了。院里的竹子青青翠，探过墙边往外张望着，撒宁把车推到墙下锁好，旁边何青已经熟络的开了门，歪着看他，见撒宁锁好了车，便冲他往院里点了点头，道：“进来吧。”

院里也不大，一进门有一方青石座，旁边都是些茶树，和院墙周围种满的竹子。一路青石板，连着的是抄手游廊，廊上描画了些鹤啊松的，撒宁认真瞧着，感觉却也是何青自己画的。

游廊末处接着一间小客室，上面有个匾悬着“放鹤轩”三字，下面挂着一张画，墨色溪山云雾缭绕的，有闲云野鹤。下面立着两把交椅和一张梨花木小桌，撒宁刚想去看看画，没迈出步便被何青拽住了袖子。

“不是这儿，跟我走。”

撒宁瞧着画咽了咽口水，终于拗不过何青，只得跟着他接着往前走。出了小客室又是抄手游廊，却是有斜度的，顺着小竹林爬了几步，眼前忽的豁然开朗。是一处小溪，涓流细细的，也有些落差的小瀑布，颇有曲水流觞的意味。

撒宁忽的笑了，他冲着何青笑道：“难不成这是先生家的何园？”

何青顿了顿，回头赏了他一个白眼。

顺着溪弯弯折折走了一段，才见小坡坡顶上原是砌成一方平台，台子边上是白玉石栏，凭栏望去，方才来时的路清清楚楚，但拾阶而上时却见不到上面的光景。

平台上是书屋和里室。撒宁跟着何青推开书屋往院里走，进到中间才明白构造。原来是处四合院，中的场地种了两株梨花树，彼时花开正好，阳光下花瓣白的仿佛透明，撒宁忽然想起了何青的手。

微风拂过，花瓣落了一地。何青放下伞，整了整袖子走到梨花树下，他抬头看着花枝上系着的风铃，然后伸手勾了勾风铃下面挂着的纸叶。

叮铃———

然后何青转过身看着撒宁，慢慢放下折起来的袖口，打了折扇捻了指尖。他眼睛亮亮的，夹杂着孩童玩笑后得逞的狡黠神情，开口便是昆曲戏腔。

对上撒宁愣怔的目光，何青笑着举扇垂眸，踩着台步转了半圈，惊起一地梨花。

之后悠悠唱道：原来姹紫嫣红开遍，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。

这是1922年的春日，撒宁记得清楚，在往后余生的魂牵梦萦中，他无数次的回到这里，叉着手听何青在梨花树下唱这一曲。

【附】场景参考很多年前去过的北京植物园的曹雪芹故居